2017年1月10日 星期二

比薪資更加重要的事

Crawford Kilian原作

李明洋摘譯、改寫*

The Tyee / 2016-11-02

原文網址: http://thetyee.ca/Opinion/2016/11/02/What-Keeps-Teachers-On-The-Job/

重點摘譯:

對於兩方的說詞,幾十年來我們已經聽膩了。不列顛哥倫比亞省(British Columbia)的教師向當局抗議,他們的報酬過低,工時過長,教學環境惡劣,以及班級人數過多。不列顛哥倫比亞政府則表示,儘管入學率降低,但他們做的已比以前還要多。對於該如何讓學生在國際評量上擊敗他國的議題上,這兩方人馬偶爾相處和諧,但不久後就又吵在一起。

既然雙方人馬對於對方的戲碼都已有50多年的認識了,那麼現在他們是否應該要換個新戲碼呢?如果我們的學生在國際評量上已達到如此高的標準,那麼我們的教師、政府,以及社會大眾又是如何呢?

儘管學生在"國際學生評量計畫(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)"的表現已被廣泛的採用,但我們不妨再考量一下其他的標準。畢竟,沒有人會把考試當飯吃,而且PISA的表現之所以成功也許肇因於其他因素。我們不妨也把教師的薪資、處境、教育體制,以及教師的年資也一起納入考慮。

給教師高報酬未必教師的留任率就會高,而低報酬也未必保證教師的流失率一定會高。有些國家的教師薪資相對較高,有些國家的教師薪資則相對很差,但是教師薪資的多寡和人們對教師的尊敬程度和學生在PISA上的表現卻沒多大關聯。

根據Varkey創立的"全球教育管理系統基金會(Global Education Management Systems Foundation, GEMS)"針對21個國所做的調查發現,各國教師的薪資存在著極大的差距。在排除通貨膨脹的影響下,2013年,新加坡教師的平均薪資為45755美元,但在總分為100分的"教師地位指數(Teacher Status Index)"上,新加坡教師只拿到了46.3分,儘管該國學生在PISA 2012的表現高居世界第2。

相反的,中國上海的學生在PISA的表現高居世界第1,而且中國教師的地位指數拿到了100分,但他們的薪資卻只有17730美元。不過,其他研究卻指出中國教師非常的不快樂,而且普遍痛恨他們的職業。其中有一份報告發現,在中國的19萬名初任教師中,最後只剩下6萬名待在崗位上,流失率高達68%。

GEMS的調查還有其他驚人的發現。以色列的教師不太受到社會尊重,在"教師地位指數"上只得到2分,他們的學生在PISA的表現也只排在第41名,但是平均薪資卻高達32447美元。希臘的學生在PISA的表現僅排在第42名,教師的薪資也只有2萬3341美元,但是卻受到社會大眾的尊敬,在"教師地位指數"上獲得73.7分。

芬蘭自從在2000年首屆PISA摘冠後,芬蘭的教育遂受到舉世的欽羨和讚賞。但芬蘭人似乎並不推銷自己的教育體系。芬蘭學生在PISA 2012的表現滑落至世界第12,芬蘭教師的"教師地位指數"只有28.9分,平均薪資也僅有28780美元。

美國學生的表現在PISA的排名為第36名,教師薪資為44917美元,兩者似乎也沒有任何關聯,而美國教師在"教師地位指數"則僅獲得38.4分。

和世界各國相比,加拿大教師的薪資待遇並不差,且加拿大學生在PISA的表現也不壞。不過,加拿大教師的社會地位並不理想,因為工作負擔和壓力迫使教師離職。

根據"不列顛哥倫比亞教師聯盟(BC Teachers' Federation, BCTF)"提供的數據顯示,不列顛哥倫比亞教師的薪資為54513美元。新進教師的平均起薪則為37315美元。雖然這樣的薪資條件似乎頗為合理,但對於某些教師來說,工作上的沮喪程度卻遠大過這樣的薪資條件。

根據一份重要報告的結果指出,加拿大全國各地的新進教師,頭5年的離職率為30%,意思就是有30%的新進教師辭職,職缺則由其他新進者遞補。更糟的是,BCTF於2000年針對教師職涯所做的一份報告指出,加拿大教師在退休前的離職率為20%。這是相當糟的,因為離職的5位教師中,就有2位是資深教師,而且中途離職的教師平均年齡介於35歲至44歲之間。他們之所以離職,原因有很多,但絕大多數是因為不理想的社會地位所致

對某些教師來說,壓力、倦怠,以及工作和生活間的平衡問題是導致離職的主因。但是對某些教師而言,問題還包括工作負擔沉重,欠缺認同和鼓勵,長期資助不足而感到缺乏效能,對地方政府和省政府不滿,以及在工作上沒有安全感。過去6年以來,我們沒有足夠的理由認為這些因素已經獲得改善。

事實上,這些教師沒有"專業"的感受,無法隨心所欲地從事教職。相較之下,這和芬蘭教師的狀況可算是落差相當的大。

GEMS的研究指出芬蘭教師的社會地位低落,這個結果讓人感到十分詫異(譯者註:根據OECD的調查結果顯示,將近六成的芬蘭教師感受到社會大眾對教師的尊重,幾乎是全體受訪國家平均值的兩倍,所以此份報告的結果確實讓人感到訝異)。因為在芬蘭,想要申請進入師培計畫的比率只有1/10。接受師資訓練不只是獲得教師證書,也必須完成碩士學位。而且一旦被雇用,芬蘭教師就可以享有專業自主權,按照自己認為適當的方式進行教學。儘管當局明確地訂定出國家課程綱要,但教師仍可決定如何教導學生。值得注意的是,芬蘭教師的流失率只有7%而已。

這乃充分展現出教師的專業,而且也造就出若干顯著的成果。根據GEMS的調查發現,"芬蘭人對教育體系的信任程度遠高於其他國家,...在芬蘭,有超過50%的民眾表示,教師工會應該對教師的薪資和工作條件擁有更大的影響力。"

芬蘭教師工會OAJ的成員橫貫幼兒園到大學,而且和政府當局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距離。最近,OAJ的官網上發布了一則名為"職場生涯晴雨表(working life barometer)"的新聞稿,提到了當局給予的資金不足,資源匱乏,學生之間的霸凌和暴力事件,以及學校室內空氣品質差,導致1/5的教師請病假等訊息。儘管如此,OAJ指出,教師還是"對工作充滿熱情",有2/3的教師表示工作環境的氛圍相當鼓舞人心,且支持新想法。

這代表了教師的專業足以彌補許多的不足之處,這甚至可以解釋何以芬蘭的教育在GEMS的"效能指數(Efficiency Index)"上被評為15年以來,世界上最有效能的教育體系。

芬蘭在最近一次的PISA數學評量中位居第5名,生師比位居第4名,教師薪資位居第15名,每名學生的教育支出位居第5名。儘管每一項指標都不是最高分,不過,芬蘭(教育體系)的投資與報酬卻是世界上最有成效的體系,亦即芬蘭雖在PISA上獲得如此高的成就,但其投注的成本卻低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。

大多數的芬蘭教師和加拿大教師都把"效能"當成教育的標準,或是將PISA成績視為整個教育體系的重點。每個國家所付出的教育成本都有其殊異性,例如歐洲目前正背負著移民和難民的壓力,這些移民和難民的孩童將需要更細心及更昂貴的關注,以彌補不堪的經歷。如果只是在PISA上求取高分,卻不教育這些孩童,最後的結果將會導致教育和政治的破產。

如果優秀的教師能夠享有高度的專業自主,受到高度的信任,以及獲得適當的資源,那麼即使薪資相對不高,他們也依然能夠接受。所以,就讓他們有辦法去做正確的事吧!教師們將會因此而樂意奉獻出幾十年的生命致力於教育事業,讓每個孩子都能擁有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。


作者簡介

Crawford Kilian為加拿大籍著名作家,於1941年出生於紐約市(New York City),在洛杉磯(Los Angeles)和墨西哥市(Mexico City)成長,並在哥倫比亞大學(Columbia University)獲得學士學位,以及在西門菲沙大學(Simon Fraser University)取得碩士學位。他在1963年至1965年間於美軍服役,而後在1967年舉家搬至溫哥華(Vancouver),並在1973年入籍加拿大。1960年代末期,Crawford曾在溫哥華社區學院(Vancouver City College)擔任教職,1968年至2008年間,則在卡畢蘭諾大學(Capilano College)任教。截至目前為止,Crawford已出版了21本小說和非小說,並撰寫了數百篇文章,同時在知名網站Tyee上撰寫專欄。

(*本文獲原作者Crawford Kilian授權中文翻譯,本人特此致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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